广州失守的追述

　　1938年10月10日，我海防部队在大亚湾海面发现有三四艘日舰游戈。因为长期以来日军为了封锁我海上交通，有日舰出没是经常的事，不认为有登陆企图。至当日下午，敌舰增至十七八艘。八十三军军长兼一五一师师长莫希德判断敌有登陆企图，遂即以电话报告第四路军总司令部，要求在总部集训的各部队团长，星夜赶回前方。但当时各师在总部集训的团长，多数出外。总部当即在各戏院、电影院放字幕要各师集训的团长星夜回防。当晚8时左右接莫军长电话，要我到军部。我于11日零时到达惠州军部。与莫军长研究结果，认为日军确有登陆企图，主张变更部署，加强第一线兵力。当即向总部建议：将深圳防务交一五三师，大鹏湾一带留少数部队警戒;以何联芳旅任平山、下冲之守备，温淑海旅任澳头守备，师部及直属部队推进淡水;惠州防务请总部另派得力部队接替。当日黄昏前，日舰船增至四五十艘，前有航空母舰一艘，判断敌人总兵力有4万人左右。莫军长将此情况报告总部，并要求按我们所提建议，迅速变更部署，加强第一线，准备迎击敌人。但总部参谋长王俊指示：敌人不会在澳头登陆，勿为敌人佯动所迷惑，部队非有命令不准移动。

　　10月12日拂晓，敌人在强大海、空军炮火掩护下，开始在大亚湾附近登陆，主力在下冲、澳头，一部在稔山、盐灶背、平山。我守备下冲、澳头之罗懋勋团下属严、张两营，死伤惨重，特别是严营自营长以下大部分壮烈牺牲。罗团之团直属部队及一个营增援时被敌机炸散。韩鹏如团被击溃失去联络。同时，淡水、惠州被敌机轮番轰炸。我即离惠州回龙门。12日晚接莫军长电话：敌人先头部队已到淡水。13日晚，接莫军长电话：何旅联络不上，惠州无兵可守，决定当晚放弃惠州，在河西岸阻敌渡江。14日中午，敌先头部队已到惠州。当晚，接总部命令，大意云：敌人两个师团，主力在下冲、澳头登陆，一部在稔山、盐灶背、平山登陆。我何旅情况不明。我军为利用增江障碍，集中兵力与敌决战，重新部署如下：独立第二十旅集中增城之正果圩附近，相机袭击敌人;一八六师应派一团于罗浮山配合一五三师钟芳峻旅阻击惠广公路之敌;一八六师(欠一个团)占领增江两岸已有之阵地，于×口(地名忘记)至石滩之线阻击敌人;一五四师(缺一个团)集结于福和附近为总预备队;六十三军应派一旅并指挥一八六师在罗浮山附近之一个团，利用罗浮山两侧有利地形侧击惠广公路前进之敌;一五八师、一五二师(由海南岛开往广州行动中)、独立第九旅及张君嵩之税警团为第二线兵团，集结于广州附近;一五七师(由漳州、厦门开到汕头)应取捷径迅速向紫金、河源集中。15日，敌人已在惠州架桥。16日拂晓，敌已过江。一五一师特务营稍与敌人接触，即向响水方向撤退。敌人渡东江后，派一右侧支队附炮4门，沿惠州、河源方向出龙门永汉包围我侧翼;另有一部(约一旅团)经响水、横河向正果前进，主力沿惠广公路挺进。18日我方钟芳峻旅和叶植楠团在福田附近与敌激战数小时后，该旅黄志鸿团、张孚亨团向罗浮山撤退。钟芳峻旅长与部队失去联络，愤而自杀。19日下午，敌已占领我增城正面之前进阵地。20日拂晓，敌在强大炮火及空军、坦克的掩护下，攻击增城，激战至下午4时左右，我谭瑞英部被突破，我陈旅之潘团和唐旅之黄团各抽一部侧击无效，且伤亡很大。日军此次进攻，系以飞机、坦克作掩护，沿交通线两侧采取快速进攻、猛追猛打、中央突破战术，因而，我陈、唐两旅被隔开于两侧山地。我率师部指挥人员向福和撤退，并将作战情况报告前线指挥官。该指挥官是六十五军军长兼广州警备司令临时派来前方指挥所任指挥，只有参谋人员和一个警卫排，于20日上午9时到达福和附近小村内，正架电话，情况尚未弄清楚，前线已崩溃了。同时，我用电话将前方作战失败情况报告总司令余汉谋，说明日军进攻是以大量飞机、坦克作掩护，采取猛追猛打、突破一点的战术，请特别注意。入夜后，指挥所绕道太平场沿广从公路回广州。一八六师经太平场到钟落潭重新集结。一五四师撤至良口布防。四路军总部由21日起陆续向清远撤退。一五二师邓琦昌旅向源潭撤退。一五八师向花县撤退。独立第九旅向清远撤退。税警团向三水、四会撤退。陈崇范指挥部队及炮兵沿广从公路撤到翁源。广州遂告失陷。